生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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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祭
那一剎那的驚駭，讓莫婷的異素難以控制地燃燒了起來。莫婷立刻閉上了眼睛，穩定了情緒，熄滅了異素後，才睜開眼睛，仔細打量這眼前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。
事實上也不算一模一樣，沈睡在休眠倉裏的人膚色比莫婷稍顯暗沈，皮膚也比莫婷粗糙一點，五官細看的話，也是不如莫婷精致。
莫婷蹲下去看她的信息，編號：530292，來源編號45319！此人的來源編號，居然與自己的編號相差無幾！
心中疑團重重，莫婷沈思了片刻後，想到了一個主意。她沒再貿然行動，而是躲在休眠倉後狹小的縫隙裏，直到天明。
閉目養神的她，在聽到休眠倉發出的嘎達一聲時，就立刻睜開了眼睛。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用長發撬開休眠倉，扯出了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實驗品，一掌劈在了她腦後將她擊暈後換上了她的病號服，再綁住了她的手腳，塞進了那狹小的縫隙裏。
莫婷則躺回了休眠倉，成為了實驗品編號：530292。
休眠倉的倉門陸陸續續被打開，實驗品們一個個地被艙內的勾爪放了下來，但他們均神情呆滯，一個擠著一個，紋絲不動。直到一聲吆喝聲響起：“來！放風了！”
發出這聲呼喊的是一位研究員，他關閉了通道內外的所有攻擊性設施，和其他幾個研究員一起，將人群引入了通道之中。
渾身雪白且幹凈的實驗品們，走得卻像是沒有意識的喪屍。莫婷也混在人群之中，慢悠悠地向前走去。
“一個個的排好隊！出去轉兩圈然後回休眠倉練習吃東西和排洩！”研究員在通道兩側邊喊邊指揮著，時不時還挑出幾個人來詢問一番：“說說你的編號？”
“編號23432432。”
“年齡？”
“28。”
“今天身體有沒有什麽不適？”
“沒有。”
回答問題的實驗品都神情呆板，完全沒有情緒起伏。
莫婷不想被抽查到，於是挪動著步子，擠到了人群中間。經過一位研究員時，莫婷餘光瞟見了他的樣子，覺得格外的熟悉，走遠後才突然想起來，那人竟然是從枯海學院逃走的李見山！
當初他謀殺父親李遠舟失敗後便逃之夭夭，後來也沒聽到李遠舟抓住他的消息，沒想到竟然逃到了奧古斯，躲進了這不見天日的樂島之中。
莫婷沒有回頭，繼續埋頭走著，跟著隊伍走到了紫羅蘭莊園的深坑之中。從其他通道裏過來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聚集在了深坑裏，莫婷估計了一下，人數絕對應該超過了五千。
深坑內人擠人，人們不再走動，而是慢慢擡起了頭，仰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，那些麻木的臉上，逐漸出現了笑意。
頭頂的光能偽裝器只會從外側進行偽裝，所以在坑底的人能看到天空和白雲，也能感受到陽光和微風，他們靜靜地站著，仿佛成為了在驕陽下綻放的一朵朵雪白的花。
莫婷也學著他們的樣子，擡起了頭。
此時此刻，她胸中的異素靜靜地燃燒了起來，因為在這平靜下，她竟然感受到了難以忍耐的悲傷。
他們都是人啊，他們都渴望自由和光明，卻只能生活在黑暗的囚籠之中，活得像一只只牲畜，完全失去了人格。可即使他們離開了這裏，他們的命運也不會好轉，他們只會從牲畜變成了軍方手裏的武器，變成火葬場裏焚燒的屍體。
樂島？這種地方，怎麽可能是樂島？！
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人類，創造了這個地方，到底是多麽喪心病狂的人才將這裏命名為樂島！
莫婷深吸口氣，閉上了眼睛。
異素的燃燒已經平息，莫婷耳邊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，她驚訝睜眼，發現有些人竟然開始聊起天來。
“今天天氣真好啊。”
“對啊對啊。”
“啊，好想多待一會兒。”
“還剩十五分鐘呢。”
“好擠啊，為什麽這麽多人呢？”
“他們沒走呢，這一批的貨物沒走呢。”
“奇怪啊，為什麽沒走呢？”
“沒走也好，我們也不用，生祭了呢。”
莫婷註意到“生祭”這個詞，便悄悄地擠到了那群說話的人身邊，發現這群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比其他人更為靈動。莫婷小聲問道：“什麽是生祭啊？”
那群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莫婷，眼裏流露出的別無二致的詫異讓莫婷感覺背脊發涼。
“新來的，初代？”其中一人開口問道。
莫婷雖然不太理解，但還是順勢點了點頭。
“難怪了。”
“啊難怪。”
“沒見過呢，是三區的初代嗎？”
“也可能是一區吧。”
“啊，初代啊。”
“我的初代是誰呢？”
那群人又開始圍在一起神經兮兮地嘀嘀咕咕了起來，把剛說過話的莫婷完全忘記了。
莫婷意識到，即使是能說話的人，精神也很不正常。她又向前擠了擠，學著他們的語氣，小聲嘀咕道：“啊，生祭是什麽呢？”
果然有人接了話，“生祭啊，就是用一個人祭天，然後老天，會還給世界二十人。”
“二十五人。”另一個人語氣平靜的糾正道。
“啊，不對，二十二人。”
“三十人吧？”
“真是荒謬呢。”
他們竟然十分平靜地，吵起了架來。
莫婷又抽空插了個嘴：“啊，在哪裏生祭呢？”
“銅墻背後。”
“銅墻，生死之門呢。”
“啊，生死呢。”
銅墻？莫婷立刻想到了地底的樂島實驗室裏側的那扇巨大的銅門。
生祭一定就是銅門後的造人實驗了，但為什麽實驗會被稱為“生祭”呢？事實上，莫婷心裏是有答案的，但沒有親眼所見，她始終不敢相信，皇室真的兇殘到了用一個活人祭天的地步。而且這個生祭到底怎麽把一個人變成二十幾個人，莫婷也無法想象。
十幾分鐘後，便有研究員驅趕著人們回到各自的通道，然後排隊走回實驗室。
回到實驗室後，活動區域便只有休眠艙了，所有人必須待在敞開的休眠艙內，接收機械臂傳遞過來的食物，再在艙內的自動折疊馬桶內，解決生理問題。
休眠艙內只有半平米的面積，莫婷保持著低調，十分難受地度過了大半天。她一直在註意著銅門那邊的情況，見偶爾會有研究員進進出出，李見山也包括在內。
地底實驗室裏的燈光會模擬外界的陽光，臨近天黑時，莫婷不再等待，她將真正的編號530292塞回了休眠倉內，然後盯著地面上巡邏的研究員，見李見山接近，她立刻從高空跳下，長發纏住了李見山的脖子，塞進了他的嘴裏，讓他無法發出呼救聲。
附近的幾位實驗品看到突然出現的莫婷，驚訝得張大了嘴。莫婷立刻將食指比在唇上，朝著幾位目擊者噓了一聲。
幾人茫然地點點頭，捂住了嘴。
莫婷拖著李見山躲到了支架背後，小聲說道：“李見山！好久不見啊！沒想到你躲這裏來了？老實配合我，否則我要麽送你回枯海，要麽送你上西天！”
李見山認出了莫婷，瞳孔顫抖，慌張地點了點頭。
莫婷這才收回了堵在李見山嘴裏的頭發，說道：“帶我進那扇銅門後面！”
“你，你怎麽會在這裏？你要進去做什麽？”李見山緊張地問道。從枯海逃離後，他一來到奧古斯便投奔貴族，被安排在了這個枯海學院絕對找不到的樂島。為了減少人員流動，進來樂島的研究員，一年只允許出樂島一回，所以此時的李見山並不知道莫婷已經成為了準王妃，還以為她仍然是那個聯邦通緝犯。
“別問那麽多為什麽，帶我進去就是！”莫婷揮動鋼針似的黑發威脅道。
李見山驚恐躲避，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，其實心裏已經打起了小算盤：既然被她發現了，那麽一定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樂島！於是，他說道：“銅門後面是實驗室啊，進門都會有虹膜識別的，我沒法將你堂而皇之地帶進去。”
莫婷正要發怒，他立刻說道：“哦！有辦法了，除了研究員外，祭品也能進去！”他掃了眼莫婷身上的雪白衣服和衣服上的編號，說道：“要不你偽裝成祭品？”
“最近不是不生祭了嗎？”莫婷直接問道。
李見山有些詫異，沒想到莫婷竟然連生祭都知道，看來不太好糊弄，他垂下頭眼珠子轉了轉，說道：“的確是不大規模生祭了，但我們會偶爾帶進幾個祭品進去做小規模的實驗，剛好，今天就有一批。”
莫婷點了下頭，然後狐疑地看向李見山：“你莫不是想害我吧？”
“不敢不敢，”李見山連連擺手，“生祭的時候，實驗室裏一般不會有太多人，到時候你趁亂離開就行了。”
莫婷點點頭，“知道了。”她當然看出了李見山的不懷好意，但這正中她的下懷，她就想成為祭品，親眼看看這個生祭到底是怎麽回事！
半個小時後，實驗室裏的研究員陸陸續續從銅門裏走出，繞到了另一邊走進了實驗品陳列區附近的工作人員生活區。最後走出的三人，是李見山還有兩位年齡更大一些的研究員。
三人一起挑選了五名祭品，帶入了銅門之後，莫婷也在其中。
莫婷原以為，銅門後會是一幅極其恐怖和血腥的場景，卻沒想到，踏入後竟然是一片郁郁蔥蔥和光明。
頭頂，是藍天白雲和陽光，莫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假的，但即使是假的，也讓人感到心曠神怡。而身邊，則是真實的花草樹木和鳥語花香。
莫婷身邊的編號4343534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，看到這美妙的場景，她嘴角揚起，發出了銀鈴般的笑。有毛茸茸的小動物撲了過來，來到了編號4343534的腳下打著滾兒，編號4343534立刻將它抱進了懷裏，臉上笑意更甚。
周圍的幾個祭品都被她感染，臉上出現了越發活潑的神色。
眾人繼續向前走著，仿佛漫步在了夢幻森林王國。而周圍的密林裏，又傳來了舒緩悠揚的音樂，人造陽光從虛假的天空灑了下來，洗滌著幾人的心靈，就連莫婷，也感受到了心靈的放松和愉悅。
“歡迎，歡迎來到樂島！”
身後，傳來了李見山不合時宜的沙啞聲音。但幾人並未介意，依然沈浸在了周圍的美好裏。
李見山和研究員走進了密林深處，莫婷立刻回神，警惕地看著幾人離開的方向，正準備追上去時，幾人又折返了回來，手上抱著個大大的包袱。
他們找了塊草地把包袱展開成墊子，然後將包袱裏的水果點心和飲料整整齊齊的放好，朝五位祭品招手：“來，今天在這裏野餐。”
一個八歲的男孩兒和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兒最先跑過去，兩位成年男人緊隨其後，而莫婷則是慢悠悠地走在幾人最後面。
看著眼前過於美好的場景，莫婷逐漸心生疑慮，總感覺不太對勁，總感覺這美好之下，藏著即將被引爆的炸彈。
擔心食物有毒，她一點都沒吃，可三位研究員和四位祭品都吃得很開心，有說有笑仿佛成為了家人一般。
“你們繼續吃著啊，我們得工作去了。”研究員起身，微笑著朝祭品揮手告別。
“叔叔再見！”小男孩兒高興地招著手。
李見山轉身時，莫婷捕捉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逝的嘲諷和陰毒，她立刻站起身想跟上幾人，可剛走幾步，身後便傳來了哢噠一聲，緊接著，是幾聲重物落水聲。
那些聲音像針尖一樣刺進了莫婷心裏，她驚慌轉身，就見剛才坐了四位祭品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窟窿，窟窿下是一汪深紅色液體，而飛濺出的液體，已經將翠綠的草地，染成了一片暗紅的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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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剎那的驚駭，讓莫婷的異素難以控制地燃燒了起來。莫婷立刻閉上了眼睛，穩定了情緒，熄滅了異素後，才睜開眼睛，仔細打量這眼前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。
事實上也不算一模一樣，沈睡在休眠倉裏的人膚色比莫婷稍顯暗沈，皮膚也比莫婷粗糙一點，五官細看的話，也是不如莫婷精致。
莫婷蹲下去看她的信息，編號：530292，來源編號45319！此人的來源編號，居然與自己的編號相差無幾！
心中疑團重重，莫婷沈思了片刻後，想到了一個主意。她沒再貿然行動，而是躲在休眠倉後狹小的縫隙裏，直到天明。
閉目養神的她，在聽到休眠倉發出的嘎達一聲時，就立刻睜開了眼睛。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用長發撬開休眠倉，扯出了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實驗品，一掌劈在了她腦後將她擊暈後換上了她的病號服，再綁住了她的手腳，塞進了那狹小的縫隙裏。
莫婷則躺回了休眠倉，成為了實驗品編號：530292。
休眠倉的倉門陸陸續續被打開，實驗品們一個個地被艙內的勾爪放了下來，但他們均神情呆滯，一個擠著一個，紋絲不動。直到一聲吆喝聲響起：“來！放風了！”
發出這聲呼喊的是一位研究員，他關閉了通道內外的所有攻擊性設施，和其他幾個研究員一起，將人群引入了通道之中。
渾身雪白且幹凈的實驗品們，走得卻像是沒有意識的喪屍。莫婷也混在人群之中，慢悠悠地向前走去。
“一個個的排好隊！出去轉兩圈然後回休眠倉練習吃東西和排洩！”研究員在通道兩側邊喊邊指揮著，時不時還挑出幾個人來詢問一番：“說說你的編號？”
“編號23432432。”
“年齡？”
“28。”
“今天身體有沒有什麽不適？”
“沒有。”
回答問題的實驗品都神情呆板，完全沒有情緒起伏。
莫婷不想被抽查到，於是挪動著步子，擠到了人群中間。經過一位研究員時，莫婷餘光瞟見了他的樣子，覺得格外的熟悉，走遠後才突然想起來，那人竟然是從枯海學院逃走的李見山！
當初他謀殺父親李遠舟失敗後便逃之夭夭，後來也沒聽到李遠舟抓住他的消息，沒想到竟然逃到了奧古斯，躲進了這不見天日的樂島之中。
莫婷沒有回頭，繼續埋頭走著，跟著隊伍走到了紫羅蘭莊園的深坑之中。從其他通道裏過來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聚集在了深坑裏，莫婷估計了一下，人數絕對應該超過了五千。
深坑內人擠人，人們不再走動，而是慢慢擡起了頭，仰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，那些麻木的臉上，逐漸出現了笑意。
頭頂的光能偽裝器只會從外側進行偽裝，所以在坑底的人能看到天空和白雲，也能感受到陽光和微風，他們靜靜地站著，仿佛成為了在驕陽下綻放的一朵朵雪白的花。
莫婷也學著他們的樣子，擡起了頭。
此時此刻，她胸中的異素靜靜地燃燒了起來，因為在這平靜下，她竟然感受到了難以忍耐的悲傷。
他們都是人啊，他們都渴望自由和光明，卻只能生活在黑暗的囚籠之中，活得像一只只牲畜，完全失去了人格。可即使他們離開了這裏，他們的命運也不會好轉，他們只會從牲畜變成了軍方手裏的武器，變成火葬場裏焚燒的屍體。
樂島？這種地方，怎麽可能是樂島？！
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人類，創造了這個地方，到底是多麽喪心病狂的人才將這裏命名為樂島！
莫婷深吸口氣，閉上了眼睛。
異素的燃燒已經平息，莫婷耳邊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，她驚訝睜眼，發現有些人竟然開始聊起天來。
“今天天氣真好啊。”
“對啊對啊。”
“啊，好想多待一會兒。”
“還剩十五分鐘呢。”
“好擠啊，為什麽這麽多人呢？”
“他們沒走呢，這一批的貨物沒走呢。”
“奇怪啊，為什麽沒走呢？”
“沒走也好，我們也不用，生祭了呢。”
莫婷註意到“生祭”這個詞，便悄悄地擠到了那群說話的人身邊，發現這群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比其他人更為靈動。莫婷小聲問道：“什麽是生祭啊？”
那群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莫婷，眼裏流露出的別無二致的詫異讓莫婷感覺背脊發涼。
“新來的，初代？”其中一人開口問道。
莫婷雖然不太理解，但還是順勢點了點頭。
“難怪了。”
“啊難怪。”
“沒見過呢，是三區的初代嗎？”
“也可能是一區吧。”
“啊，初代啊。”
“我的初代是誰呢？”
那群人又開始圍在一起神經兮兮地嘀嘀咕咕了起來，把剛說過話的莫婷完全忘記了。
莫婷意識到，即使是能說話的人，精神也很不正常。她又向前擠了擠，學著他們的語氣，小聲嘀咕道：“啊，生祭是什麽呢？”
果然有人接了話，“生祭啊，就是用一個人祭天，然後老天，會還給世界二十人。”
“二十五人。”另一個人語氣平靜的糾正道。
“啊，不對，二十二人。”
“三十人吧？”
“真是荒謬呢。”
他們竟然十分平靜地，吵起了架來。
莫婷又抽空插了個嘴：“啊，在哪裏生祭呢？”
“銅墻背後。”
“銅墻，生死之門呢。”
“啊，生死呢。”
銅墻？莫婷立刻想到了地底的樂島實驗室裏側的那扇巨大的銅門。
生祭一定就是銅門後的造人實驗了，但為什麽實驗會被稱為“生祭”呢？事實上，莫婷心裏是有答案的，但沒有親眼所見，她始終不敢相信，皇室真的兇殘到了用一個活人祭天的地步。而且這個生祭到底怎麽把一個人變成二十幾個人，莫婷也無法想象。
十幾分鐘後，便有研究員驅趕著人們回到各自的通道，然後排隊走回實驗室。
回到實驗室後，活動區域便只有休眠艙了，所有人必須待在敞開的休眠艙內，接收機械臂傳遞過來的食物，再在艙內的自動折疊馬桶內，解決生理問題。
休眠艙內只有半平米的面積，莫婷保持著低調，十分難受地度過了大半天。她一直在註意著銅門那邊的情況，見偶爾會有研究員進進出出，李見山也包括在內。
地底實驗室裏的燈光會模擬外界的陽光，臨近天黑時，莫婷不再等待，她將真正的編號530292塞回了休眠倉內，然後盯著地面上巡邏的研究員，見李見山接近，她立刻從高空跳下，長發纏住了李見山的脖子，塞進了他的嘴裏，讓他無法發出呼救聲。
附近的幾位實驗品看到突然出現的莫婷，驚訝得張大了嘴。莫婷立刻將食指比在唇上，朝著幾位目擊者噓了一聲。
幾人茫然地點點頭，捂住了嘴。
莫婷拖著李見山躲到了支架背後，小聲說道：“李見山！好久不見啊！沒想到你躲這裏來了？老實配合我，否則我要麽送你回枯海，要麽送你上西天！”
李見山認出了莫婷，瞳孔顫抖，慌張地點了點頭。
莫婷這才收回了堵在李見山嘴裏的頭發，說道：“帶我進那扇銅門後面！”
“你，你怎麽會在這裏？你要進去做什麽？”李見山緊張地問道。從枯海逃離後，他一來到奧古斯便投奔貴族，被安排在了這個枯海學院絕對找不到的樂島。為了減少人員流動，進來樂島的研究員，一年只允許出樂島一回，所以此時的李見山並不知道莫婷已經成為了準王妃，還以為她仍然是那個聯邦通緝犯。
“別問那麽多為什麽，帶我進去就是！”莫婷揮動鋼針似的黑發威脅道。
李見山驚恐躲避，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，其實心裏已經打起了小算盤：既然被她發現了，那麽一定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樂島！於是，他說道：“銅門後面是實驗室啊，進門都會有虹膜識別的，我沒法將你堂而皇之地帶進去。”
莫婷正要發怒，他立刻說道：“哦！有辦法了，除了研究員外，祭品也能進去！”他掃了眼莫婷身上的雪白衣服和衣服上的編號，說道：“要不你偽裝成祭品？”
“最近不是不生祭了嗎？”莫婷直接問道。
李見山有些詫異，沒想到莫婷竟然連生祭都知道，看來不太好糊弄，他垂下頭眼珠子轉了轉，說道：“的確是不大規模生祭了，但我們會偶爾帶進幾個祭品進去做小規模的實驗，剛好，今天就有一批。”
莫婷點了下頭，然後狐疑地看向李見山：“你莫不是想害我吧？”
“不敢不敢，”李見山連連擺手，“生祭的時候，實驗室裏一般不會有太多人，到時候你趁亂離開就行了。”
莫婷點點頭，“知道了。”她當然看出了李見山的不懷好意，但這正中她的下懷，她就想成為祭品，親眼看看這個生祭到底是怎麽回事！
半個小時後，實驗室裏的研究員陸陸續續從銅門裏走出，繞到了另一邊走進了實驗品陳列區附近的工作人員生活區。最後走出的三人，是李見山還有兩位年齡更大一些的研究員。
三人一起挑選了五名祭品，帶入了銅門之後，莫婷也在其中。
莫婷原以為，銅門後會是一幅極其恐怖和血腥的場景，卻沒想到，踏入後竟然是一片郁郁蔥蔥和光明。
頭頂，是藍天白雲和陽光，莫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假的，但即使是假的，也讓人感到心曠神怡。而身邊，則是真實的花草樹木和鳥語花香。
莫婷身邊的編號4343534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，看到這美妙的場景，她嘴角揚起，發出了銀鈴般的笑。有毛茸茸的小動物撲了過來，來到了編號4343534的腳下打著滾兒，編號4343534立刻將它抱進了懷裏，臉上笑意更甚。
周圍的幾個祭品都被她感染，臉上出現了越發活潑的神色。
眾人繼續向前走著，仿佛漫步在了夢幻森林王國。而周圍的密林裏，又傳來了舒緩悠揚的音樂，人造陽光從虛假的天空灑了下來，洗滌著幾人的心靈，就連莫婷，也感受到了心靈的放松和愉悅。
“歡迎，歡迎來到樂島！”
身後，傳來了李見山不合時宜的沙啞聲音。但幾人並未介意，依然沈浸在了周圍的美好裏。
李見山和研究員走進了密林深處，莫婷立刻回神，警惕地看著幾人離開的方向，正準備追上去時，幾人又折返了回來，手上抱著個大大的包袱。
他們找了塊草地把包袱展開成墊子，然後將包袱裏的水果點心和飲料整整齊齊的放好，朝五位祭品招手：“來，今天在這裏野餐。”
一個八歲的男孩兒和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兒最先跑過去，兩位成年男人緊隨其後，而莫婷則是慢悠悠地走在幾人最後面。
看著眼前過於美好的場景，莫婷逐漸心生疑慮，總感覺不太對勁，總感覺這美好之下，藏著即將被引爆的炸彈。
擔心食物有毒，她一點都沒吃，可三位研究員和四位祭品都吃得很開心，有說有笑仿佛成為了家人一般。
“你們繼續吃著啊，我們得工作去了。”研究員起身，微笑著朝祭品揮手告別。
“叔叔再見！”小男孩兒高興地招著手。
李見山轉身時，莫婷捕捉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逝的嘲諷和陰毒，她立刻站起身想跟上幾人，可剛走幾步，身後便傳來了哢噠一聲，緊接著，是幾聲重物落水聲。
那些聲音像針尖一樣刺進了莫婷心裏，她驚慌轉身，就見剛才坐了四位祭品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窟窿，窟窿下是一汪深紅色液體，而飛濺出的液體，已經將翠綠的草地，染成了一片暗紅的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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